初探耶稣的奥秘

以善胜恶

初探耶稣的奥秘

——摘自《纳匝肋人耶稣》序言（若瑟.拉辛格/教宗本笃十六世 著）

在《申命纪》中，有一项天主的预许与《旧约》所有其他著作中的默西亚期望截然不同，但欲又对理解耶稣的身份有绝对的重要性。在此，默西亚并没有被称为以色列的君王或新的达味，而是新的梅瑟，且新梅瑟被诠释为先知。因着这个预许，先知这个身份在信仰的世界中被高举为一种特殊、不一样的人。且只有在以色列才有的；这种新的、不一样的特质，来自于信仰天主之独特性，而此信仰是以色列人得以蒙受的恩宠。
自古以来，人类不只寻求自己的过去；相对于这隐暗的过去，人类更致力于探索他将要踏进的不可知未来，想揭开未来的面纱，想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以便能够避祸趋福。因此许多宗教信仰不只回答过去的问题，亦试着以各种方式去揭开未来的神秘面纱。就因为宗教能让人知道未来，指引人走上这条他必须走的路，以便他的生命不至于失败，宗教的重要性就因此而得以凸显。所以，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宗教信仰，都会发出各式各样的未来展望。
《申命纪》中记载了以色列民族使用各种“探知”未来的方式：“几时你进入了上主你的天主赐给你的土地，不要仿效那些异民做可憎恶的事。在你中间，不可容许人使自己的儿子或女儿经过火，也不可容许人占卜、算卦、行妖术或魔术；或念咒、问鬼、算命和求问死者；因为凡做这些事的人，都是上主所憎恶的……”（申十八9-12）
撒乌耳丧亡的事件让我们看到，要放弃这些方法是多么的不易，且忍受它们是多么的困难：他本人颁布实施了这条禁令，尝试禁止所有的邪魔妖术。但在对培肋舍特人作战之前，因为他无法接受上主的沉默不语，于是便去造访在恩多而的一位招魂女巫，以便招叫撒慕耳的亡魂，告诉他未来将发生什么事——如果天主不说话，那么另一个人就该揭开明日的面纱……(撒上二十八)
《申命纪》第十八章以一个预许的方式——“上主你的天主，要由你中间，由你兄弟中，为你兴起一位象我一样的先知，你们应听信他。”（申十八15）——来驳斥以色列人用以预见未来的其他方式，因为所有这些用来获知未来的方式，都是上主所憎恶的。刚开始，这看起来似乎只是建立以色列民族中的先知机制，而先知的任务似乎只是负责诠释现在和未来。但各本先知书中一再出现对假先知的严厉谴责，这显出，基本上先知只是取代了原来算命师的角色，因为以色列人一再向先知们询问未来的事，使他们所言所行就像算命师一样，而阻碍了先知们执行他们原有的使命。
《申命纪》的最后再度提到这个预许，并使它出现意外的发展；这发展远远超出了确立先知机制的事件，而赋予先知身份根本的意义：“以后在以色列中，再没有兴起一位像梅瑟一样的先知，与上主面对面地来往……”（申三十四10）如此看来，《梅瑟五书》第五部的结尾却带有一丝丝奇特的遗憾：到目前为止，“一位像我一样的先知……”这个预许一直没有获得实现。因此就可以清楚看出，原来那句话是另有所指，且有更宽广的含义：即宣告一位新梅瑟的来临。显然，以色列人夺取巴肋斯坦并末让他们进入预许的福地，以色列子民仍在苦苦的等待真正的解救，需要以更激烈的方式逃亡，而这一切则需要一位新的梅瑟。
《申命纪》最后这句话却指出了梅瑟的独特之处，指出造就他这个人物最独一无二、最重要的特质：他与上主“面对面”的来往；就像朋友一样，他曾经和天主面对面的说过话（出三十三11）。梅瑟最重要的特质不在于《旧约》中所记载他所行过的一切奇迹，不在于他曾经引领以色列人从“埃及人的奴役”穿越旷野，进入上主预许福地门槛这个过程中所行的一切奇迹，以及所受的一切磨难。他最重要的特质在于，他曾经和上主像朋友般对谈过：只有这样，贯穿整个以色列民族历史的法律才得以成形。
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出，先知不是以色列人的算命师——实际上许多以色列人都以为如此，且许多假先知也认为自己是如此；而是有另外的含义：他的任务不是为了告诉人明天或后天会发生什么事，以满足人对未来的好奇心和安全感；先知的存在是为了向我们显示天主的面容，指引我们该走的路。先知所指使的未来，比人能从算命师处所尝试获得的未来更为宽广。先知所指示的道路是真正的“出埃及纪”，指出所有历史上的道路都是通往上主的唯一之路，这是我们必需寻求和发现的道路。从这层含义看来，先知的身份于以色列人的一神信仰有密切的对应关系，是以色列人具体在生活中落实成为一个在天主前、并归向天主的民族。
“以后在以色列中，再没有兴起一位像梅瑟一样的先知，与上主面对面地来往……”这句话使得“上主你的天主……为你兴起一位像我一样的先知”这个预许，有点末世论的味道。以色列人被允许期待一位新的梅瑟，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但会在适当的时刻出现。而一位“先知”最重要的特质是，他能够和天主像朋友一样面对面交往。他的特质是能够于上主直接接触，以便能真实不伪的将天主的旨意和圣言的一手资料传给别人。这是以色列人——整个人类——所等待的那位拯救者。
在这里，我们还必须回想一下《出谷纪》中，梅瑟与天主来往时的另一个奇特经验。其中记载着：“求你把你的荣耀显示给我”（出三十三18）。但天主却没有答应梅瑟这个要求：“……我的面容你决不能看见”（ 出三十三20）。上主叫梅瑟躲在附近的一个岩洞中，而上主的荣耀会经过此处。当上主经过时，他会用手遮掩梅瑟，直到他经过为止：“你将看见我的后背，但我的面容，却无法看见。”（出三十三21）
在犹太人的历史以及基督宗教的神秘论中，这段神秘的记载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因为大家都根据这段记载尝试去判断，人在生命中能与上主接触到什么样的程度？观看奥迹的界限又在哪里？就眼前的问题，我们看到的是，梅瑟与上主直接沟通是有极限的，虽然这一点使他成为伟大的神之启示传话人，成为上主盟约的中介者。即使他身处于上主附近的云柱中，能够与上主像朋友般交谈，但他仍不能直接、真正的看到上主的面容。于是，“一个像我一样的先知”这项预许，却隐含着更大的期望：那位最后的先知，即新的梅瑟，会获得旧梅瑟没有的恩宠——能够真正、且直接看到天主的面，而不只是仰望着上主的后背和他说话。因此，与此期望相关的是，与西乃山上的梅瑟相比，新的梅瑟是更高一层盟约的中保（参阅希九11-24）。
在此我们必须看《若望福音》序言的最后：“从来没有人见过天主，只有那在父怀里的独生者，身为天主的，他给我们详述了”（若一18）在耶稣身上，新先知的预许实现了。梅瑟不能的事，耶稣真的实现了：他生活在上主的面容之前，不只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子的身份；他活在与父合一的最深处。
只有这一点，我们才能真正理解耶稣；所有关于耶稣的言语、事迹、苦难、光荣的基础都根著与此。如果我们错过了这根本的核心，就与真正的耶稣擦身而过；如此以来，不只矛盾，最终亦无法理解。也只有这一点，能回答阅读《新约》的每一位读者必须提出的问题：耶稣的教导从何而来？他的出现该如何解释？耶稣的听众之反应是很清楚的：这个教导不源自任何一派经师。这比他们能从学院那里所学到的一切相差太多了。这完全不是根据学院所教导给他们的所有方式来诠释。这些教导非常不一样，是“充满权威”的：往后在思索耶稣所说的话时，我们必定要再度回过头来来看当时耶稣的听众之反应，并更深入了解这些话的含义。
耶稣的这些教导不来自人的学习，无论是用什么方式去学都一样；而是来自与父的直接接触，来自与父“面对面”的交谈——来自在父怀里那一位的观点。这是作为子所说的话。若没有这一层内在的基础，这些话就等于僭越了。就因为如此，耶稣当时的那些学者认为耶稣的言行举止是一种僭越，因为他们不愿意接受这层内在的根基，不愿接受这是来自与天父面对面交谈的观点和看法。
要理解耶稣，我们必须注意一再出现有关耶稣的小记载，耶稣总是退到“山上”，整夜“独自”向父祈祷。这些短短的记载稍微揭开了奥秘的面纱，让我们得以窥探到耶稣作为子的存在奥秘、他的言行、教导以及苦难的根源。耶稣的这些祈祷是子与父之间的交谈，耶稣的人性意识、意愿以及灵魂，都参与其中，透过人性的祈祷而得以参与子和父一体的关系。
哈纳克（注释：Adolf von Harnack,1851~1930，德国人，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最具代表性的基督教自由主义神学家及历史学家）的知名观点——耶稣的讯息来自于父，子并不属于其中，因此基督论就不属于耶稣的讯息——在此得以修正。耶稣能以他能够的方式谈论父，因为他和父是一体的。基督论的观点，即子的奥秘作为父的启示者，事实上，“基督论”存在于耶稣所有的言行当中。
在此，我们还看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们前面说过，因着耶稣以子的身份和父为一体，人性耶稣的灵魂透过祈祷而得以参与和父的关系。因此，谁看见了耶稣，就是看见了父（若十四9）。跟随耶稣的门徒就是借此参与了和天主的关系。而这才是真正的救属：透过与天主同等的肖像，超越人性的极限；这从创世之初就已经以期望和机缘的形式深植于人心中。

天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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