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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件的由来
2007年7月,笔者在《楚霖义峰现象述评》一文里转述了楚霖义峰先生的一段文字:
一、安树新应当会成为保定主教。理由是:
1、他曾经是中国天主教地下教会的“忠贞标杆”,如果出任保定的地上主教,将会被视为对栽培他的范学淹的彻底背叛,从而颠覆保定地下教会的“范学淹—苏志民—安树新”一脉相承的“忠贞统绪”,是打在中国天主教地下教会身上的又一记重拳。
2、在地下教会看来,安是苏志民的助理主教。在苏志民健在的前提下,他如果出任正权主教,就夺了苏志民的神权,是对地下教会赖以生存的基础之一——圣统制的严重破坏。这种内耗将极大削弱河北地下教会原来就很有限的力量。
3、目前保定合法主教出缺,而地下教会群龙无首,可能导致“分头并弘”,形成乱象。这就需要一个各方面都能够接受的人出来承担整合教会的责任。安就是唯一的人选。他年富力强,还可以做20年左右的主教,这段时间足够从容地培养他的接班人,如此,可保该教区的长期稳定。
4、梵蒂冈本想让安出来收编保定地上教会,暂时以助理主教的身份,做一个和沧州李连贵那样的形为地上实为地下的主教。但安既然出来,下面怎么走就不完全取决于梵蒂冈了。如能得到梵蒂冈的同意为他举行主教祝圣大典,就是中国政府很大的胜利。同时,助理主教在主教退休或逝世后升主教是无须再次祝圣的,此举意味着安对从前地下助理主教身份的抛弃。
5、安出任保定主教只有一点难以把握,那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政府的措施最重要的是断绝他的后路。他为了做稳主教,就一定要推动“合一”;而要在“合一”上做出成绩,就必须同政府加强合作。政府对他应该加以尊崇,同时因势利导恢复东闾朝圣。还可以通过教区机构大力宣传“安主教”在恢复这一孝爱圣母的盛事中的作用,并请“安主教”亲自主持东闾朝圣感恩祭。此举可以很好地修复安的人望。
我们不能不佩服楚霖义峰先生的预见。3年来事态的演进基本上不出其所料,风传为安举行保定教区正权主教就职典礼事宜已筹备多时,而在“同政府加强合作”方面,安也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在2009年8月某日举行的一次大会上当选为天主教保定教区教务委员会主任兼保定市天主教爱国会副主任。从这一天起,不仅河北保定,整个中国大陆的天主教地下派,连同港、台“桥梁教会”便乱成了一锅粥。“最近几个月,关于保定教区安树新主教从一个‘铁杆忠贞’变成爱国会副主席的议论,纷纷扬扬,莫衷一是。同情者、惋惜者、激愤者、舞蹈者不一而足。继而又有《天主教在线对安主教的访谈录》一文上网,其自白言语,展示了安主教思想层面深处的隐微。其人其事,颇具震撼效应,难怪评者如云。”[1]
本文的主题,便是为这些“议论”理个线索:标题取自某网友的帖子《我教门最近一大耻辱,评安树新主教的被招安》[2],姑且算个“事件”,再加上笔者的陋见,所谓“述评”是也。
二、“忠贞?稚气?迫害?”——天主教保定教区一位神父的思考
该神父在2009年11月28日上载的帖子中自称“是云飞”,“曾……呼吁地下神父弟兄们,反省地下的空白与偏激”。在相关议论中,这个帖子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在“教宗牧函已清晰确定,地下、地上同是合法教会。应如姊妹弟兄,携手合作”的前提下,该神父确认:“今天,因安主教注册爱国会……‘引起了保定神父们的愤慨’(摘网上语),同时也引出了传信部对某些事件的严正申辩”。他批评以这些神父为代表的“地下教会暴露的问题”是“唯我独尊的‘真理化身’形象,和对抗心理”。“更可怕的是这对抗心理会将‘不同’变作‘对立’,会不自主的制造出‘两个阵营’。”他认为“从牧函精神而论,地下的”“不应和地上或转入地上的神长们纠缠不休,攻击、怨愤;……更不应像我们保定一样完全避开和政府的接触与交谈”。
具体地说,关于地下教会的“忠贞”,他断定:“先是洛阳教区的李宏叶主教,未经批准祝圣正定教区的四裴神父为主教,至今还在正定而无法就职于洛阳;又有易县师恩祥主教未经批准祝圣易县陈全宝神父为主教;上海范忠良主教开信使一位裴神父祝圣成主教;石阡的胡大国主教祝圣咱保定姬神父为主教;还有永年的韩鼎祥主教在狱中祝圣本区的史神父为主教……”,而结果却是“被祝圣的‘主教’既不被圣座认可(陈全宝主教已被合法),也不被地方教会接受。这些都是地下教会在‘忠贞’路上所走的弯路”。他主张,“从整个中国地下教会看”,“榆次、朔州、兰州、汉中……都是在宗座牧函下达之前就已转向地上的地区教会。地下教会对此从未掀起什么炒作或攻势。而今天,只因为是保定教区的主教——安树新,走出了这一步(而且还得到传信部的某些肯定,并有教宗亲笔牧函呼吁‘地上、地下’一心,牵手、和谐、共融的督促)竟因一些神父的炒作、宣泄或不满,致使整个大陆教会,甚至港、台关心大陆教会的人士,都卷入这无头、无序的争辩中。”“为什么我们地下神父非要将这问题变成你死我活的争斗呢?我认为这其实是‘为了忠贞’而犯下的错误。是我们将忠贞基要化和物化的结果。这使我们对教宗以‘忠贞’为条件合法了的地上主教,因不合我们的‘忠贞’标准——忠贞就等于地下——而不能认同或合作。这种不合教宗牧函精神的地下教会对地上教会掀起的新一轮攻势,纯属‘为了’忠贞而制造的教会内耗。这‘忠贞’已……变成了‘为了’地下(我们认为的唯一忠贞模式)而掀起的对地上教会的否定、评判或攻击,变成了对宗座合法地上主教的策略的置疑,变成了对宗座合法(的)地上主教合法身份的否定。甚至有人想向圣座‘施压’,要求圣座收回表达教宗关怀,明确指示中国教会前程的《宗座牧函》。”
关于地下教会的“稚气”,这位神父说,“不谈合一共融,只强调异点和对抗;不准备倾听宗座的信息,只强调自己认为的作法,已经使我们成为受害者”,这“稚气”“很难使人有所收获”。“我们应以善意、真诚,在不违背信仰原则的条件下,准备与政府合作。”“从教会生存或传播的长远角度看,神父们应该意识到,要让曾经付出的辛劳,成为争取权(力)【利】的代价。”
关于政府对教会的“迫害”,他主张:“我们保定教会的信友既然有对信仰、对教会的‘忠贞’热诚,就应该向政府索要我们表达信仰、生活信仰的权(力)【利】。我们可以(甚至应该)依社会主义,按现有国家法律授与国民的信仰权(力)【利】与之抗争,争取主教、神父们的获释,争取各村原有教产的发还,争取过宗教生活的适宜场地。我们可以组织‘教友上访团’,到省会、走中央、读法律、找律师。”“如果我们将发泄在地上教会的愤懑,用更坦荡、平和、坚定的心与政府交涉,不是更能体现我们的‘忠贞’价值,更能调停与地上教会及和政府的关系吗?”
最后他重申:安主教“是地下教会调整自我的突出案例”,“合法地上教会主教,呼吁地下、地上共融,各在自己的范围之内争取教会权益,这正是前教宗和当今教宗所认可与扶持的”。[3]
应该承认,这位神父的陈述和分析,道出了这几个月发生在保定“地上、地下”教会间的一些事实的真像。
三、教廷万民福音部的说辞与“天主教在线”记者的采访
2009年10月31日,教廷万民福音传播部签署并于11月3日发布了《关于安树新主教的新闻公报》,全文如下:
连日来,正流传着有关中国大陆河北省保定教区情况的消息,特别是有关安树新助理主教(圣名:方济各)的消息。
上述消息称圣座就其与一非法主教共祭致函主教;指圣座万民福音传播部批准了此类共祭、并施压让安主教走出地下状态,在爱国会登记注册。
圣座万民福音传播部严正驳斥此类毫无任何根据的说法。[4]
转载该新闻公报的“天主教在线”表示质疑说:
圣部要求中国地下主教走出地下,获得政府的认可是早已众所周知的。
安树新主教与未被教宗认可的主教共祭后,此情况早已呈报给万民福音部,但是,万民福音传播部迪亚斯部长2008年6月29日写给保定教区的一封公开信里这样说:“藉着这封信,我向你们保证,教宗本笃十六世和圣座非常了解安树新主教出狱后的所有活动。众所周知,他在十几年的漫长铁窗生涯中见证了对基督、对教会的忠贞;始终本着坦诚的意图和良好的愿望行事,致力于教会的利益。大家都知道,因其主教的功绩,深受圣座的爱护、享有圣座的完全信任。为此,任何怀疑他的坦诚,或者抵制他的权威、散布轻率的判断,在教友中造成混乱都是不合法的。这样做,不但给教会的仇敌带来极大的满足,还是在天主、在教会面前严重缺乏爱德的行为。”
很显然,万民福音部知道这一切,但是却允许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万民福音部的声明是毫无意义的。这是在公开否认自己以前所说的和所做的,是在试图推卸责任。[5]
2009年11月25日,天主教在线网的记者发表了“经安主教审核、确认并修改”的《与安树新主教的对话录》。安树新是这样说的:
保定教区由于96年“录像”事件[6]导致了“政治事件”,受到北京方面的特别关注。所以保定市也特别重视此事。我们也因此成为“重点对象”,由北京直接拨款,好几十个人看着我一个人。后来他们发现我们没有做什么,很正常,就是为了信仰而已,慢慢的管制就松了。看管的人比较少了,不过限制总是有的。……十来年的时间,大家在一起都挺和谐,相处不错。在一块呆着的时候,就是讲讲做人的道理。……念念信德报或其他报纸杂志[之]类的。
他们上边开过会。他们希望能跟普世天主教会接轨,他们也强调应该服从教宗,要是不服从教宗就不是天主教了。不过,是在信仰上、在教规教义上服从教宗,至于政治上……我说:政治就是管理。他们却说:我们所说的管理就是形式上的管理,不是你们信仰内部的管理,我们无法干涉你们信仰的事情。……到了04、05、06这几年,对我的管制特别松,我也能接触到一些想见的人,这样我才知道教区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并且也知道了教宗认可了很多很多的公开的主教们,我们以前认为他们有问题,可是教宗认可了他们。教宗说没问题我们还能说什么,我们再说有问题我们自身就有问题了。基于教廷这种状况,我们必须要改变,不然吃亏就大了。
我跟他们谈很多的事情,比如跟一位神父……谈到有些公开教会的神父们出了很多问题,我就建议他以后在讲课的时候着重讲讲三愿里的贞洁。……我给他说:在某某地方,有两个年轻的公开神父,但没一年就跟修女私奔了。他却说:下边的(地下教会)比上边的(公开教会)也强不了多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松,但是对我影响却很大,我有好几天对这句话成了负担。我觉得他说的比较有道理,如果我们公开了,多少我们能在这方面坚持点。所以现在我们神父们偷着藏着又何必呢?
后来,一些神父们跟东闾的苏长山共祭后,我才能与他们见面。见面以后,他们告诉我共祭时苏长山执行的是他神父的职务(没穿主教的礼服),我认为这并不违反圣事共融原则。当时我也找不到好的方法,也没有说别的,更没有给他们处分。我知道肯定会有影响,我就给当时的教区署理鹿神父写了几条,主要不让鹿神父处分这几位神父,我承担了他们的后果,就是一旦教廷给予处分我来兜着,要不然趟不开路,找不到方法。从此也就开始了一些神父公开,开堂并服务教友们。
(具体指的)有二郭,也就是郭义宝神父,王振合神父,还有椿木峪的三刘(刘占芳)神父。他们出来以后,我就让他们公开,这样趟开一步,慢慢打开局面。他们出来以后,跟统战部的经常开会,我跟这些神父见面时他们总是鼓励我走出去。后来苏长山到保定市开政协会议,县统战部长找到我,对我说是否可以跟苏长山见面,我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从此,我便开始了与他们的接触,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贾主教05年曾经向教廷问过有关三自的问题,因为也有人给贾主教说我国所实行的三自不是脱离教宗,在信仰上是服从教宗的,但在管理上是由政府来管理。当时是塞佩枢机给予的答复,覆件我都看了,现在我还保存着。枢机回答说“不能认同”,也许是“不可能认同”这几个字。由于我看过这份文件,在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要条件,需要我签字,我怕签字会引起大家的误解,因为这么多年了,我们对三自都有认识。所以我在签字的时候,在前面写上:在不违反天主教的信仰前提下坚持独立自主自办教会。我觉得这没有违反原则。当然,后面的自选自圣我没有签,没有答应这一条,也就这么过来了。后来我也跟苏长山共祭了,因为苏向上边(教廷)申请了很多次,教廷当然无法任命他,因为保定这儿还有苏志民主教和我。教廷回复他,不让他执行主教权,只执行神父的职责。当然,当时我也想找点理由不违反圣事共融原则,所以当我们共祭的时候,我们都没穿主教的礼服,只是在一块做了一台弥撒。因为这是政府的要求,地下的要想公开就得跟地上的主教共祭,搞合一。
鹿神父出事(被捕)后,马神父成为署理,我出来以后,遭到了很多神父们的反对,当我还在里面的时候马神父就反对我。后来马神父又写了给教区的公开信反对我。这样,有人把最早出来的那些神父们如何答应条件和领证的事情都传给了教廷,教廷也就知道了,但是没有说什么。马神父在公开信里说我没有权利管理教区,后来塞佩枢机给过我一个文件,不过很多神父们不认可这个文件。说什么没有签字盖章是无效的等等。
(那些以前出来的神父们)教廷没有给予处分。在信中,塞佩枢机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说我出来以后,有权管理教区。但很多神父没有接受。此后,神父们向上(教廷)走信走的很多,当然,我没有向上走信。过了一段时间,代办给我来了一封信,说几个月以来我(代办)发现了诸多的问题,代办说:我要问问你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出来。出于对代办的回复我才写了写出来的前因后果。在递交的时候,也给了圣部一份抄件。此后,迪亚斯升任万民福音部部长,也给过回复。(信件都有外文原件和盖章。)还有一封……是写给马神父的,告诉他主教出来了,署理就不要再管理教区了。后来又来过一封升任我为助理主教的信件,我也让神父们看了。神父们都没有什么疑问,只是不接纳而已。后来大家商量再给代办写一封信,我也签了字。那封信写的很简单,就说我出来答应了什么条件,说我跟什么人共祭了。我看到写的太简单,我就说:这样写会有误导,因为说我写了坚持独立自主自办教会,也写了我与一位爱国会的自选自圣的主教共祭了。但我始终认为教廷认定苏长山为神父,我们共祭没有违反圣事共融原则。但神父们没有修改稿件,我也就签了字。我认为我做事是负责任的,但是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了会遭到一部分人的反对,我认为这对教会有利我就这么做了。我想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好了,因为一时半会儿很多人还不能马上转变观念。
爱国会主任和教务委员会主任都是主教,前年他们换届,就是我刚出来的时候,没有答应他们。现在呢,只是说说,担任个副职而已。
牧函下来以后,(圣座万民福音部)在给保定教区的公开信里说:完全了解我。……代办问我那个事儿(为什么出来),我很清楚,96年初的时候,或者95年底,就是被软禁之前,苏(志民)主教想要公开,我还阻挡了他。苏主教那时是正权主教,那时苏主教所说的和目前教廷这么推动是吻合的。我也给神父们写过这些,至少有两条,一条是苏主教这回事儿,另一条是我们这样做跟上海教区是一样的,那里能合作(与政府以及教区内部)着发展,他们这样做我看到并不是反对龚(品梅)主教。当然,我们这样做,也并不是反对范(学淹)主教那会儿坚持的。那会儿是左的时候,但现在是教廷这么推动,叫我们发展。我认为现在合一是一个机会,因为以后万一真正的再出来年轻的(地上主教),可能对我们的合一更不利。……所以,没有任何人给我压力。我是看到人家(其他教区)怎么做我也怎么做,因为苏(志民)主教没有音信儿,我也没法儿等他。我觉得我要是不往外走,神父更不好做,走不出来。所以我就毛遂自荐,就这么顶一下吧。……尽管冒点儿险,我觉得与目前教廷推动的方向是一致的。神父们给教廷反映后,我写给教廷的也就是给神父们写的那几条。
牧函下来以后,很多神父不让教友们学习牧函,说牧函里写的:就是教宗糊涂了。反正就是不叫人们学。不叫人们学牧函这就是问题。……后来教廷也知道了,就单给保定教区来了一封公开信,上面说对我这些事情教廷都了解。
我觉得教廷这样回答是正确的,因为我认为我们应该这么做,教廷也应该这么做。教友们要过正常的宗教生活,不管神父们是否能公开,一旦公开就要想法让教友们进堂,正常起来。若是不正常,就这么非正常的管理,教区会受损失。
教区乱不是别人制造的,是我们自己制造的。你看我担任的这个职分,因为我看到问题了,我就担职,我要不担职对教区和我个人还会出现想不到的麻烦。我担这个职也不是说他们早就要求的,因为在大陆上这些个教区,要想正常管理,你就得担职。要不,会有好些方面的阻碍,也不好做工作。当然我们也不能再答应什么、再写什么和再做什么了,只是答应,担个职就担个职,就完了。当然,这回很多神父们听说了,都认为在爱国会担职了就证明你(安主教)是怎么样了,其实我觉得这就是炒作,炒去吧。
任职这个没关系,我主要是看到保定教区原先认为自选自圣的主教是应受罚的,他们就是裂教,他们的圣事就是有问题。后来我知道了,80%以上的主教都被教宗认可了。我看到这个:我们反对人家,但是人家已经被教廷接纳了。教廷接纳的我们还不接纳这就是问题。我就看教廷的方向,按照教廷的方向去做。……我任职,教区就正常,不担职,就无法正常。要是教廷说我这么着(任职)不行,不叫我管理教区了,我当然会接受。
对记者的提问:“您如何理解牧函中所说某些组织架构凌驾在教会之上?”安树新回答:“问题是,这些组织是否真的凌驾在教会之上。我们认为这些组织凌驾于教会之上,比教会还高。一个教区主教担任爱国会的职务,重要的是:是否这位主教按照信仰去做。我们也认为一些主教在爱国会任职同时又获得了教宗的认可,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教宗认可的是主教,教宗绝对没有认可爱国会。主教担职就是为了便于管理,所以才任职。谁不担职教区就无法正常。”然而他没有料到结果与他的愿望“整是相反”。他说:“地上的神父们都接纳我,没有什么问题。有些不公开的神父都不敢单独的见我,怕被人看到怀疑他,我那么可怕吗?”因此他同意“天主教在线”把这些谈话公开,并再次表白:“我不想跟别人争论什么,只想我该做什么。……我希望神父和教友们都帮助我,这样力量更大。我们要教产也好,教区建设也好,就会很容易了。若老是这样呆着就很不利,但是我们就陷入到这么一个怪圈里了。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方法,现在只能做一点算一点。”[7]
针对这篇《对话》,有人跟帖:
安主教:在采访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在闪烁掩盖意大利的崔新刚联系鼓动你走向地上教会的事实???崔新刚与你多次派人联系的事实你为什么不敢讲出来。崔新刚是受到教廷的派遣还是受到中共当局的派遣,你才走向地上爱国会,担任爱国会的副主席的?????[8]
崔新刚何许人?天主教意大利华人牧灵传教中心负责人,前河北省地下保定教区东闾本堂神父,曾主持已故地下保定教区主教范学淹的葬礼。他的名言是:“今天的教会正在进行大的变革,与世界同步,以开放式的眼光来接纳每一个人,天主教不是要改变当地的法律文化,也不是要改变与自己意识形态不同的政府,而是在尊重当地文化的基础上,得以推广和发展。团结不同的信仰人士,为社会发展共同做贡献。”[9]
如此看来,安树新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来自教廷方面的允许,万民福音传播部的《新闻公报》或许是在宣布“此地无银三百两”?“天主教在线”的质疑不为无据。
四、意大利《30天》杂志的报道与“地下司铎”的反应
继之而来的是意大利天主教杂志《三十天》(30 Giorni)2009年12月号发表“由Gianni Valente撰写”的长篇文章《保定的案例以及教宗的牧函》[10]。文章完全赞同《与安树新主教的对话录》所传达的安氏相关言行,同时为前述《新闻公报》正名:“实际上,教廷并没有对安主教施加任何压力,而是不止一次地,甚至以书面形式,对保定合法权威和安树新本人表示支持的声明。最具说服力的例子是传信部部长迪亚斯枢机署名,于2008年6月29日寄给保定所有主教、神父、修女和教友的一封信。”接着引述了其中已见于“天主教在线”表示质疑时所引用的那段文字。文章强调:“近日贝尔托内枢机(Cardinal Tarcisio Bertone)于11月17日,在意大利信仰通讯社(Fides)发表了他在司铎年给中国神父的一封信。再度提倡教友团体之间的和解,以及他们与当局者相互尊重并具建设性的对话,乃为教宗2007年牧函的指导。”而“总的来说,保定安主教的决定,或多或少试图落实2007年的教宗《牧函》。就如同所有人所做的努力,也是可以受到质疑的,但却无关背叛或是见风使舵。因此,依它所引发的响应所见,也许真正的问题并不是安主教所挑起的。这个问题,对中国境内和海外的人而言,或许关键在教宗的《牧函》。”它用一句话点明了安树新主教“被招安”事件的实质:“一位与罗马完全共融的合法主教被他的一些神父拒绝,并被指控为对圣座不够忠诚。”说详细一点就是:“对于这些反对他的人来说,安树新因为其服从了政府官员以及爱国教会的要求,而不配作主教。他们自从此争吵爆发之后,就不断地以白底黑字的信函方式向罗马投诉此事。”归根结底,整个事件“显示了这样一种现象:对教宗本笃十六世于2007年6月致中国教会牧函中所提的牧灵建议的普遍抵触。”
一位名叫Peter Song Zhichun的地下神父用以下文字表达了他对于6.30牧函有关指示的惶惑:
近年来,我看到了多位地下主教试图走出地下状态,例如齐齐哈尔主教魏景仪、凤翔教区主教李镜峰。李主教以其特有的见证和坦诚,得以让自己的地方团体获得合法性。时至今日,魏主教仍在努力从中国政府处获得其主教身份的合法化。圣座万民福音传播部按照教宗信中所作出的指导,让每一位地方主教自由决定。
教宗本笃十六世在信中写道:“圣座在重申了原则后,让个别主教来决定,因为主教在听取了其司铎们的意见后,能更好地了解当地的情况、衡量具体的选择、评估给教区团体内部可能带来的后果。最终的决定,也可能无法得到全体司铎和教友的同意。总之,我希望大家都能接受,即便是很痛苦的,也要接受,从而维护教区团体与其牧者的合一”。
圣座重申了安主教的权威,任命他为教区助理主教。为了教会的利益、为了教区团体的合一,司铎们应该将个人的不同意见搁置起来服从。……安主教表示,他是在读了教宗的信后接受上述职务的。……据我所知,安主教曾试图征求他的司铎们的意见,但许多人根本没有回复他。最后,他也就没有必要服从大多数的意见了,而是服从自己的良心。安主教错了吗?可能,但我不觉得应该谴责他。……我认为,保定教区的司铎们对安主教的错误负有责任。因为,他们坚持拒绝接受他的权威、让他成了孤家寡人。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制造了安主教的错误。
教宗二OO七年的信,是宗座对中国福传充满信心的标志。……事实上,这封信后,中国的两大团体开始逐渐接近、合作。尽管存在政治障碍,但我们已经准备好修复教会的合一。
教宗本笃十六世在信中写道:“圣座在重申了原则后,让个别主教来决定……”
个人理解是:
在该章节教宗也提到了“政权当局的认可——这是公开进行活动所必要的”。 ……其实,“政权当局的认可”和“爱国会”原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政权当局的认可”是通过合法途径寻求“政权当局”认可其主教或神父的身份,并非就是要求主教或神父们认同“爱国会” 原则。……教宗《牧函纲要》……注二说“灵性上的修和”与“体制上的合并”大有分别;注五说:“教宗既不排除接受或寻求政府认可的可能性,也并不鼓励这样做。”
另外,教宗写此段落也是看到了在大陆的成功经验,希望把这个经验推广开:就是看到了曾被邀请参加世界主教会议的四位主教之一的凤翔教区李镜峰主教的“凤翔模式”。李镜峰主教做到了在不加入爱国会的前提下让政府认可他的主教身份!
这位神父承认,他产生这种惶惑是受了香港枢机主教陈日君的深刻影响。[11]
五、“山雨来”的哀鸣与穿帮
整个事件的高潮是举着两把板斧赤膊上阵的一位署名为“山雨来”的保定天主教徒(或神父)于2010年3月19日以“安主教,去卖红薯吧!——漫评安树新主教的自白和梵蒂冈的声明”为题发帖,该帖不仅点击率极高(近7000人次),而且引来很多跟贴。该帖为地下教会的溃不成军由衷地发出了哀鸣:
一位由致命圣者范学淹大主教亲自祝圣为神父的忠贞教会的股肱之臣,历经长年的流亡与监禁,最终功亏于一篑,屈膝折腰,臣服于自己多年与之抗争的权势,且匍匐埃尘为其效力。这等惊天落差,真的使人悲叹难言。
最近,安主教又好像很坦然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谈到担任保定天主教爱国会副主席一职,“只是答应,担个职就担个职,就完了”。他老人家那无所谓的样子,真看不出有外界逼迫的迹痕,所有这一切,都是主教大人自觉自悟的结果。忠贞了多半辈子,竟有如此天真无邪的童趣,真叫人哭笑不得。就好像看着脑中风半偏瘫的亲人,一抖一瘸走路的样子,反而使人更觉凄凉心酸。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您是三军大将,您让人夺了心,将会带来全军覆没的危机。您到现在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斩将搴旗的后果给中国天主教甚至普世教会带来的信仰的挫败与震撼。
您经常坐着忠贞教会的板凳想着投降爱国会的“好处”:“我们必须要改变,不然吃亏就大了。”天天想着修正自己的忠贞路线,必然会渐渐走上饮鸩止渴的毁掉自己一生清白的众叛亲离的尴尬末路。大灾大难都过来了,为什么天快亮了倒左右摇摆坐不住板凳了呢?为什么龚品梅枢机33年把牢底坐穿?为什么范学淹大主教死不悔改?为什么韩鼎祥主教永不屈服?因为他们清醒地意识到,基督教会永恒的真理在他们这一边。故此,他们都能舍生取义,以死殉道,见证基督的真理与正统教会的价值观。
我们没有充足的底气对安主教说三道四。上述的豪言壮语并不是我们要催着您去送死。因为您是主教,是我们尊崇的领头羊。在大环境扑朔迷离的晦暗处境中,您什么也不说不做,比您现在什么都做对圣统教会和广大教友的表样会更好。
精明半世的安树新主教背叛忠贞的行为是中国天主教现代史上最令人痛心的恶表!那出卖人子的人不如不活在世上;那背弃忠贞的人不如当初不选择忠贞,为他更好。多一个自选自圣的主教,我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多一个背叛忠贞的好主教,确实会叫我们如断手刖足般痛彻心扉。正像一位网友所说:“我感到心里好痛,心在发抖……”[12]
在以上述文字论证了“安主教的变心是个人忠贞理念孱弱的表现”[13]之后,作者话锋一转,赫然亮出了该帖下一节的大标题:“安主教的变脸是梵蒂冈妥协政策催生的畸形儿”,从而在断定“牧函总体的实质精神是‘压制忠贞,张扬妥协,体谅屈从,默认叛逆’”的基础上,把所谓“忠贞教会”对6.30牧函的不满和抗拒推向了极致:
摆在我们面前的根本问题就是“爱国会问题”,
教宗说没问题的问题还是在那里摆着的问题,教宗听说了有问题的问题被说成没问题才说没问题。我们看到的问题那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却跟着说没问题,那就是我们的问题。教宗错听了有问题的问题被说成了没问题,是教宗替他们掩盖了问题。
梵蒂冈的合一大师们在中国卖了10多年狗肉,摇尾乞怜的狗哲学,充盈店内外。在韩德力连锁店的合一大餐里,无狗不成席。现在,就安树新主教的蜕变导因,推到了圣座,便看见罗马立刻挂出了羊头:本店与狗无关。
当安树新大人的反叛行为已经捅破了教宗牧函冠冕堂皇的窗户纸时,梵蒂冈再给他立牌坊,不就立刻说明整个圣座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三刀的戏法要露馅了吗?
于是乎,就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墙阿二不曾偷”的急切切的“严正驳斥”的圣座声明。这纯粹是在瞪着眼睛说瞎话!
慈悲为怀地采取“以肉投馁虎”的“合一”纲略,把教宗的羊群统统驱赶到爱国会的笼子里,沾沾自诩于伪合一的证成。用自己社团的核心价值,换取了一盘奴颜婢膝的苟活和虚假共融的豌豆。
圣座没有哪一个部门、哪一个人为落花流水的中国教会负责。最大的妥协者,那位出卖中国忠贞教会的驻香港代办[14],竟是个万民福音部的无功无过的实习生。[15]
说到这里,山雨来居然昂首挺胸作狮子吼:
中国一旦有了真正的宗教自由,咱中国教友第一件应该推动的就是在教律允许的范围内“独立自主,自办教会”。
什么意思?你“圣座”不反爱国会,你就没有资格管我了!
在接下来的两节里,山雨来干脆把炮口直接瞄准了教皇本笃十六世:
为爱国会官方主教正名的合法化活动,本身就涉嫌违法。这些本该受绝罚的主教,在没有任何悔改的明证时,就被一一宽免,这不符合教会罪之赦的要件。有些教区,是我们的合一大师低三下四地送货上门,求人家收下这顶分文不取的“合法有效”的罗马贝雷帽。
教宗是根据处于更年期情绪多变的“合一大师”们的假汇报审批的牧函清样。特别是“官方主教合法化”的实施,这是梵蒂冈跑马圈地的统战策略,而不是依据天主教圣统及教会根本信理的甄别而作出的审慎的接纳。大师们异想天开地认为,只要一合法化,就可以把爱国会的主教们一把抓到自己手里。这里没有真正的爱德的宽容,只有投机取巧的政治层面的侥幸猎取。结果是,官方教会的主教吃了鱼饵不上钩,得了正宗“合法有效”的封赏,却没有一个趋向罗马的感恩的回奏。梵蒂冈是赔了帽子又糟心,正在懊悔不迭时,咱的安大人来了个牧函精神大反证,从合法有效的忠贞教会的大主教回归到爱国会的副主席,以达成迎合梵蒂冈的逆向统战工作。
梵蒂冈“嗾使”巴儿们带头溜进爱国会,摸头拍腚,欣喜自若,但就是嘴里不说“可以加入爱国会”。
忠贞教会也清楚咱领导的皮里阳秋,但就是千呼万唤不出来。因为,忠贞了几十年,就这么着归了爱国会,面子实在拉不下来。
一方面教宗说:“我看不出接受当局的认可有什么特别的困难”。另一方面,教宗又说:“只要他不意味着否定信仰和教会共融的基本原则”。中国天主教爱国会的宗旨是明明白白写着的“独立自主,自办教会”,这是尽人皆知的否定天主教共融原则的纲领,谁敢闻风而动?所以,教宗的话前后相加等于零。
在宗教信仰的特定行为中,只要我们开了教权屈从于政权的先例,那“听天主的命胜过听人的命”就是一句空话。中国天主教会的现状是:天主的都归了凯撒。如果梵蒂冈连这个最基本的信仰资源都没能给中国教友争回来,那中梵建交还有什么意义,那位将要派驻北京的总主教还来干什么!
我们不得不痛心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天主教没有真理,有的只是权力的飞扬跋扈和长官意志的专横。圣经成了戏法的道具,法典成了随手应变的橡皮泥。而这一切,又都在爱德呀、宽恕呀、合一呀种种动听的辞藻里得到圣化,为中国教会演绎着无穷无尽的辛酸与无奈。[16]
这样一来,山雨来的这篇“雄文”便穿帮了。3月20日即有人跟帖称:
山雨来你好,你把安树新主教和梵蒂冈(多)【都】指责了一遍,真不知道你所说忠贞教会是哪个教会,按你说的好像梵蒂冈也不忠贞了,其实按照我们现在人的思维的话,梵蒂冈一开始就有问题了,我们第一任的教宗多有三次背主,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做第一任教宗(那)【呢】,我们好好的学学耶稣吧,学习他的宽恕和接纳吧,不要老把忠贞的旗帜打出来,去反对教会了,我们是要忠于耶稣、忠于教会,不要忠于自己的意志。[17]
山雨来的文章是一批受伤和失望之人的自然表现与反应,但其目的与其说是在‘开除’安树新的主教职位,不如说是在通过嬉笑怒骂和讽刺挖苦来向教廷表明一个决定和立场:既然你让我们如此失望,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从今往后,我们不再像过去那样拿你当回事了——除非你向我们承认错误并道歉![18]
也有人为他喝彩并补充论据,如3月25日的一个跟帖说:
梵蒂冈的一位85高龄的老神父说梵蒂冈被魔鬼撒旦侵入了,很多人是为红龙[19]服务呢,牠们是龙的朋友,是那只兽!圣母说,撒旦在耶稣基督在世代表所在地建立了自己的桥头堡、根据地,在那儿发号施令。不然怎么可能有大背教呢?怎么能实现主耶稣的预言呢?[20]
3月27日,山雨来乘兴又发了一个帖子,说“梵蒂冈和爱国会这两个笑面机心的对手,都希望保定天主教的局势,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发展。都想把最后的桃子抢在自己的手里”。[21]这一下就授人以柄了。资深地下派网友白冷山居立即操戈以向:
梵蒂冈的对手是爱国会?你可真会诱导教友啊。
阁下一直以来,喜欢引用古典诗词来表现自己的文雅。但是很少看见你引用圣经。甚至引用天主教法典、教理都很少。建议阁下早日真正能打入地下内部,用教理法典以及圣经来说事情,这样可能可信度还高一些。
如果我知道的不错,你曾经还以怎样写文章教导过一些有意攻击教会的人。你以为将教友们的目光引向爱国会就是一种好策略吗?还好,你没有将老鼠当作一张牌猛炒。
你几乎所有文字的目的,无外乎在宣传爱国会的不可撼动,梵蒂冈在抛弃中国地下教友而已。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无论表现的怎样哀怨,以博取多人同情,实际上明眼人还是有的。
你再看看你其它名字的博客文章等,不需要谁怎样查证,就知道你是地上还是地下了。我对你个人有好感,但是批评还是需要的。这是在爱里的批评。因为这当中,也许同境界有关,也许并非是立场或者御用。[22]
看来这网络战场的确是波谲云诡。莫非山雨来真是政府派到地下教会里的“卧底”?
六、陈枢机意欲何为
前述《三十天》(30 Giorni)杂志的那篇文章里有几个段落批评香港陈日君枢机主教的角色“看来不寻常和自我授意”。
文章说,教宗二零零七年的牧函对一些“棘手的牧灵问题”已有清楚说明,并指出批评安主教具争议性的决定,是象征对牧函的“广泛抗拒”。
它指出,尽管牧函的《纲要》已回答有关牧函的问题,但是陈枢机仍认为有需要对牧函作出适当的诠释,于去年十一月撰写及出版廿二页的《解读》。
《三十天》说:“这位慈幼会士枢机的举动,将自己视为准确解释教宗文本的保证人,看来不寻常及自我授意。”
杂志又说,自从教宗牧函公布后,有些人曾明示或暗示牧函不够清晰,让人有机会产生互相矛盾的解释。
这已经“到了在一些具体而敏感的问题上,例如处理教会与政权当局的关系,出现对立的选择”。
文章指出:“陈枢机近几个月来把自己塑造成教宗牧函的诠释者和传递者,并已在中国教会事务方面日渐获得应用及认同。”
它说,当地下神父尝试与公开团体的神父共同祈祷及分享教理,有些人包括修会领袖提出反对,声称他们要跟随陈枢机的路线,而不是教宗及罗马的指示。[23]
前文提及的云飞神父在他的帖子中说:
现在,香港陈日君枢机,也在为地下教会争取支援,这本来是件好事。然而他所托出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他呼吁支持地下教会,却让主教们学习西安李笃安主教。李笃安本是陕西爱国会主席,是政府成立的主教团元老。他在涉及到非法祝圣主教及在一些刊物上发表反对教宗或分离教会的言论上,把守的着实不错。但就这一点而论,大部分地上教会主教也都是这样做的。而地下教会主教又有什么必要“学习李笃安”呢?咱们的安主教不就是在学习他吗?但还没有学到程度——既没入爱国会,也未加入地上主教团——就这样都已激起了教区神父、信友的强烈不满。如果学成李笃安,那还不得闹翻了天?!然而,陈日君枢机对安主教却另有说法。现在安主教注册了爱国会,陈主教又说安在政府手里没有争得主教职权。而这争得主教职权是还需要另一道手续,就是加入政府成立的主教团。 不知陈主教是希望安主教完全学习李笃安,更进一步的去参加政府成立的主教团,以“争得主教职权呢?”还是……?
陈主教还曾就有关保定教区事务,发表言论说,安主教只是署理主教,所以,教区神父们有理由不“跟”他。假如苏志民主教转向地上,因为他是正权主教,神父们就应该“跟他”。我非常尊重陈主教的圣德、地位和为人,我也认同他为中国教会正常化所作的努力。但就他对保定的这种言论看,我认为他的认识角度是有偏差的。因为我们保定神父、教友所反对的不是安主教或苏主教,也不分他们是署理还是正权。而是因为安主教走向了地上,才遭遇了神父、教友们的反对。因为在保定人眼中,“地上”是不合法的。所以,不管是谁,只要走向地上,都会被视为灾难或背叛。苏主教也不例外。所以,即使是苏主教,如果他转入地上,也会遭遇和安主教同样命运的。陈枢机之所以有这些言辞上的偏差,不是因为他不聪明,而是因为他只想“为地下”做点辩解,而不是促成地下、地上的合一、共融,共同争取教会权力。[24]
不过陈日君一点也不承认自己“言辞上的偏差”。他对自设的“教宗为什么不叫安主教退出爱国会”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其实这也该说是‘将错就错’。”[25]就是说,安树新做错了,教皇也跟着他错下去了。这显然讲不通。有网友便匿名讥讽他道:
尊敬的陈枢机:请不要再搞什么继续探讨了。你的探讨并没有给保定带来春天,而是分裂的加剧。一句话,颠覆了来之不易的缓和。保定事情自有我们的主教来定夺。香港——保定,未免手伸的太长了。[26]
更有网友跟帖道:
在爱国会的问题上,梵蒂冈是非常清楚的,教宗的决定不会错,只要我们有一颗谦卑的心,天主必会悦纳。现在我们的责任是努力福传,多救人灵。[27]
七、“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以上大多是述,下面来评几句。
笔者认为,保定和其他地方天主教会中的许多人对安树新的指责、讥讽甚至谩骂,原因在于他们没有弄懂教廷在这个事件上的意图。有位“石家庄正定教区”的董保禄神父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尽管有爱国会的收编,“我梵蒂冈还是认为这些主教、神父、修士、修女是忠信天主及教会教宗的人,所以梵蒂冈大胆的收纳共融。只要这些人属于我领导,不直接领导间接也可以,让你中共的政策失灵,只要这些人内心归着我领导,我就达到目的了。你中共不是不和我建交吗?我梵蒂冈只好用软方法来拖死你中共,这些爱国会的人他们早晚属于我,我宽容他们他们的心就不会死,他们对梵蒂冈就会有希望。我梵蒂冈放宽对爱国主教、神父、修士、修女、教友的政策是来对付你中共,在教宗牧函中明确提出在教会内没有外人。”[28]不难断定,安树新近年来的一切作为,都没有逸出罗马教廷的掌控。他的全方位登台,是梵蒂冈对华博弈中的一步险棋。
从战略着眼,罗马教廷的意图十分明确:占“团”废“会”。尽管6.30牧函在字面上完全否定中国天主教主教团和中国天主教爱国会,但在具体操作上,它却从未忽略过对主教团成员的争取和拉拢,例如石家庄教区蒋陶然主教和唐山教区刘景和主教的“被合法化”以及南京教区陆新平主教和西安教区党明彦主教分别被加委或继任为“南京总主教”和“西安总主教”;同时鼓励那些在全国和省(市)爱国会任职的主教和神父们在掌控相关权力的同时,以实际行动与这个被它称为“与教义不符”的组织划清界限,这样的例子就举不胜举了。
罗马教廷十分清楚:在当前形势下,同时废掉中国天主教“一会一团”是不可能的事,而教职人员中期盼以它们为晋身之阶者却大有人在。因此,尽可能让自己信得过的人进入主教团,就成了它在中国复辟圣统制的必由之路。当前,河北省主管部门正在积极推动安树新以主教身份正式上位。以其多年来所特具的标杆性,他必将在中国天主教主教团的下一届领导班子里获得一个位置。这个结果正是教廷望眼欲穿的。目标如此诱人,挂个市级天主教爱国会副主任的“虚名”算得了什么呢?所以一边是万民福传部发表《公报》否认安树新的行为受教廷指使;另一边是2010年2月10日国务卿贝尔托内枢机主教致函安树新称:“圣座深知您在中国天主教爱国会内的存在导致了诸多棘手而复杂的困难和问题。鉴于您的特定情况,此类决定本应该避免。然而,当前局势下,主教您似乎最好不要主动放弃现有这种可以公开活动的可能,并要伴随和领导您的全体官方和地下教会的司铎。”同时承诺:“圣座将继续关注这一问题,一旦出现重要新动向,将会以适当的指示帮助主教您。”甚至考虑到由于名分上的不便,特别声明:“圣座寄希望于保定教区全体司铎,在苏志民主教不在的情况下对您应有的服从。”[29]安树新俨然成了罗马教廷在中国恢复圣统制的大布局中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了。
依笔者的拙见,以上尽管是教廷的一厢情愿,实现的几率也还是很大的。需要补充的是:安树新这枚棋子在中梵博弈中双方都有机会任意搬动。站在中国政府的立场看,眼下的安树新,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很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中国政府支持安树新担任保定教区正权主教(这是将教廷的军。如果教廷不以宣布苏志民“荣休”作为回应,此举便与《天主教法典》不合,安树新将无法正常履职,这意味着教廷前功尽弃——笔者注)并分别在中国天主教主教团和中国天主教爱国会挂上某个职务,同时安排一位神父出任保定教区辅理主教。面对这个前景,教廷是否还会“将错就错”呢?时势造英雄。摆在安树新面前的只有一条姜文早就设计好的路子,沿着它,“妹妹你(就)大胆地往前走”吧。
完稿于2010年6月27日
2010年7月12日修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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