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
爱国会的问题,就如礼仪之争一样,是个政治问题。这一点无须掩饰。在三百多年前,梵蒂冈因为坚持固有的文化传统,拒不认同耶稣会教士利玛窦版本的“中国化天主教”,禁止中国天主教徒祭祖祭孔(史称“中国礼仪之争”),结果惹火了本来对天主教甚有好感的康熙皇帝,于是一道禁教令“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国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就将天主教堵到了国门之外。当然,损失是双方的:梵蒂冈失去了在中国传福音的良机,而中国也关闭了解世界的一扇窗口。
梵蒂冈自从梵二之后,从上到下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教会革新,开始面向世界展开对话,放弃思想控制,承认信仰自由,与共产主义者也有了接触。教宗约翰·保禄二世更是一位颇具开拓精神的宗教领袖,他对中国教会无法克服的关心,使他主动向中国政府频频伸出友谊和解之手。他自己是波兰人,对共产党人有一定的了解,对身处社会主义国家的天主教徒有一份发自内心的关怀。从1980年开始,在当时的教宗约翰·保罗二世的授意下,梵蒂冈国务卿宣布只要中国主教承认教皇的首席权,就可以成为合法的主教,这便是著名的针对中国的“非法可以变合法”方针。这一方针为中梵关系的改善创造了前提。也是在约翰·保禄二世的主持之下,中国官方支持的爱国教会主教陆续获得了教廷承认的合法身份。
可以说,约翰·保禄二世是个伟大的宗教领袖,他知道教会的根本利益是什么,不是什么,所以他争取天主教在中国的合法传教权,而非梵蒂冈的圣统制,所以他与中国接触,与爱国会接触,而非涉足于中国的政治,干涉中国的政治。结果,约翰·保禄二世很得人心,尽管他在宗教原则方面远比本笃十六世坚定,却使中梵关系有了广阔的发展前景。
可惜约翰·保禄二世的继任者糊涂,他根本不知道教会的前途在哪里。一上任就是复旧,就到处惹麻烦。先是指责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的部份教导是“邪恶与不人道”的,引起全球穆斯林强烈反响,多处地方有示威抗议,其中加沙有五千人示威;哈马斯高层强烈不满,认为是另一次十字军战争;巴基斯坦就通过决议,谴责教宗;伊斯坦堡有示威抗议,土耳其表示将取消教宗的访问;摩洛哥宣布,召回驻梵蒂冈的大使,以了解教宗本笃十六世对回教的言论。2006年9月16日,教宗本笃十六世发表声明,对他较早时的言论令伊斯兰教徒感到受伤害,表达抱歉。真是狮子一头撞到了大象身上,不道歉就会被大象踩扁。比较成功的是他恢复了此前被梵蒂冈弃用的部分教宗服装。他在一些讲话中不断强调白羊毛披肩的重要性,并恢复其最早的古典东方样式。而且,他还恢复了穿在法衣外面的红色丝绸质地的带帽短斗篷(冬天穿的这种斗篷有貂皮)、在家穿着的半袖斗篷、红色户外斗篷和红帽子。教皇穿戴的这些物品的红色是深红色,有别于红衣主教的猩红色。
2005年本笃16世接替约翰·保罗二世出任教宗之后,中梵关系开始紧张。本笃十六世是著名神学家,经历却不及前教宗丰富,看问题常常从教义出发,而且有恢复旧传统的明显迹象。如果单单从天主教圣统制传统出发,很容易得出中国天主教爱国会无权厘定天主教主教人选的结论。2007年教宗本笃十六世向中国的天主教徒发出牧函,重申由国家建立的教会机构不符合天主教教义,中国天主教爱国会不可以凌驾于教廷之上,无权擅自任命主教。本笃16世不去争取教会在中国的传教权,却一脚踏入中国的政治雷区。这实在有违基督的精神。可是迷糊们已经跟随教宗走上了与中国抗衡的道路。
中梵第一次礼仪之争以梵蒂冈的认错结束,那么中梵第二次礼仪之争将会如何?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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