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鹏山- 价值判断力演讲
非常感谢有这么多的同学来听讲座，看到同学们鱼贯而入，一方面很感动，一方面也产生一个想法。本来我今天带来的题目是《孟子：道德与革命》，但是我临时改变主意了，想给大家讲一个更切合现状的话题。为什么不讲《孟子》了呢，《孟子》的讲稿我都准备好了，但是我觉得《孟子》可能学术性稍微强了一些。而且我刚才看到很多同学是空着手来的，我觉得这样听《孟子》有点对不住孟子老先生。人要有恭敬之心，尤其听《孟子》。所以我们就换一个话题，谈谈与读书相关的问题。
学习与读书
你说读书，我们天天在读书还用谈吗？但是我讲的读书可能和我们平时理解的不是一样的。2005年我为上海的《语文学习》杂志写了两句话“好好学习，天天读书”，他们后来给退回来了，说不行，你怎么这么敷衍我们，“好好学习，天天读书”这两个不是一回事吗。后来我就没办法，加了两句“好好学习，以应付考试；天天读书，以应对人生。”这个拿过去他们就高兴了，马上就登出来了。
因此我讲的读书和许多人理解的学习是不一样的。比如你们现在要准备考试，马上要复习，这个就称之为学习。所有的专业的学习都叫学习，所有的科学的学习也叫学习，所有的技术的学习，包括培训也都叫学习。简单地说，有一定的被动性，带着很强的功利性，有非常具体的目标的，那样的读书也好，学习也好，我们就把它称之为学习。目的很明确，比如我们期末要复习，复习的目的是通过期末考试。这个东西我觉得不需要讲，也不需要提倡，因为我每个人为了生存的需要他都不得不学习。那么我讲的读书是什么？与之相反。没有非常具体的一种目标，不是为了拿一些什么证件、证书，而是一种非功利性的读书。现在很多地方，比如我所在的上海，就提出一个口号，叫“建设学习型城市”。我一直认为这个是一个很好的口号，但是如果改个两个字就更好了，就是把“建设学习型城市”改成“建设读书型城市”。为什么呢？讲学习大家都觉得很具体，是为了就业等等。那么假如没有这个压力了呢？假如我证件拿到了呢？假如我没有这一方面的追求了呢？是否我就可以不读书了呢？
我认为读书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且，我认为读书的一个最大的最重要的功能，或者说一个作用是什么？是提高我们的价值判断力。当今我们的全社会都缺少这样一种价值判断力，对此我有着非常切身的感受。
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
讲到价值判断力，我先解释一下什么叫价值判断。实际上，我们人一辈子可能要具有这样两种能力，或者说我们对一个事物作判断的时候要作两种判断：一种叫做事实判断，一种叫做价值判断。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今天在台上来的是哪一位老师？大家一看，鲍鹏山老师，这个叫事实判断。鲍鹏山老师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事实判断。鲍鹏山老师年纪多大？事实判断。鲍鹏山老师来自什么地方？事实判断。所有的这些客观性的东西都叫做事实判断，我们所有的自然科学和所有的技术类课程都是教我们做事实判断。这一点我们的教育做得非常成功。
那么什么叫价值判断呢？价值判断就是对错判断、是非判断、好坏判断、美丑判断。这个价值不是我们平常说的使用价值，商品的价格，而是一种道德上的价值，一种社会上的价值，一种精神上的价值。这一点恰恰是我们的教育里面，从我们的基础教育到大学教育里做得最不足的地方，而且这个不足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学生的素质。
我先举一个孔子的例子。我们知道孔子在生前就已经被人们认为是圣人了，但是孔子生前被称为圣人和我们今天把孔子称为圣人这两个概念是不一样的。我们今天讲孔子是圣人是讲孔子的思想很伟大，孔子的道德很高尚。而孔子生前，他那个时代的人把他称为圣人是因孔子什么都知道，知识丰富，是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但凡是你不明白的你都可以找他去问。比如天上有只鸟掉下来了，身上有一支箭，这支箭大家都认识，孔子就知道了这个箭是东北产的。有一次某人问孔子这样一个问题，他说：“孔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人死了以后有没有鬼？”请问这个问题是让你做什么判断？做事实判断，对吧。那答案只有两个，有或者没有。实际上，根据对《论语》的解读，我认为孔子并不认为人死以后有鬼，但是孔子是怎么回答的呢？他并没有做事实判断，他回答：“不好说”。别人就很奇怪，为什么不好说？孔子说：“我不能说有鬼。为什么不能说有鬼呢？一个人死了，还有鬼。那么他的子女就想着虽然我的父亲或者母亲死了，但是还有鬼，他还有知觉，所以要对他好一点，要好好安葬他，结果就有可能把家里的很多财产都拿来办丧事，拿来陪葬。所以我要是说人死后有鬼，就会影响到活人的生活质量。”提问的人就说：“那既这样，说没鬼不就可以了吗。”孔子说：“也不行，如果说没有鬼，那子女就会想，反正已经死了，也没鬼，随便一扔拉倒。这会导致人们的道德水准下降，导致对父母的遗体不尊重。所以，无论是有鬼还是无鬼，我都不能说。”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孔子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实际上在告诉我们：对一个事实，我们可以做实事判断，但是有的时候我们还得要做价值判断。因为你的话可能会引起一种所谓的价值后果，会引起道德的后果。
古代如此，现代亦如此。比如说克隆技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旬，“多利羊”的出生标志着克隆技术取得了重大突破。在“多利羊”的被克隆出来的新闻刚刚发布的第一时间里面，世界上有这么几个大国：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包括我们中国的领导人都站出来表态：反对在自己的国家进行克隆人技术的研究。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基于一个什么样的判断？对一件事情我们可以做两种判断：第一，人能不能被克隆出来，这是一个事实判断；第二，人应不应该被克隆出来，这是一个价值判断。我觉得非常欣慰的是，当今世界各大国的政府在这个事情上都非常明白，非常负责任，大家都做了一个价值判断。从道德上讲人不应该被克隆出来，这就是价值判断的结果。
价值判断力与公民社会
今天我为什么要给大家讲这个话题，因为今天在座的诸位，大都20岁左右，再过20年，你们40岁左右，我60多岁了，我们的位置可能就换了。你们在上面讲，我在下面听。当你们在上面讲，我在下面听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希望了。但你们今天还有希望，就像毛泽东讲的：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那个时候你们需要做什么判断？假如你是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你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你要做的就不是一个事实判断。
我上次在上海交通大学跟一帮研究生们也讲到了这个话题。当时正好是五四期间，我说20年以后正好是五四运动110周年，你们那时候有可能成为国家领导人，或者成为一个学校的领导人——校长。无论作为一个国家领导人也好，作为一个校长也好，如果让你在台上就五四运动110周年做一个演讲，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你的什么能力？是不是需要你计算机的能力啊？是不是需要你的外语的能力啊？是不是需要你的数学的能力啊？都不是。需要的是你价值判断的能力。你得要给下面的听众说说五四运动，你得给五四运动110年来的影响做一个价值判断，你得评论它的价值，你要有这个能力。当时有个学生就给我写了条子说：“老师，我们没想过将来要做国家领导人，我就做一个普通老百姓”。我说，没问题啊，你做老百姓，可是你总得要做一个公民吧。你知道什么叫公民吗？公民不是良民，不是顺民，也不是动不动就揭竿而起的暴民。公民是要对社会负责任的老百姓。每个公民手里都有一票，你的投票会影响国家的决策。那么你在投这一票的时候，你需要什么判断力？价值判断力。
2007年，有一个香港记者采访我。他要写一本书，叫做“中国建设公民社会的问题”，让我谈谈看法。我说，中国要建设公民社会这是历史必然的趋势，但是我们现在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什么问题呢？就是大众普遍地缺乏价值判断力。没有价值判断力的人是没有资格做公民的，至少他没有能力做公民。作为公民我说了，你要至少要会投票，你要对公共事务表态，你要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什么，反对什么。你要是支持了该支持的，这个国家就会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如果你支持了不该支持了，你反对了不该反对的，那这个国家就可能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所以决定国家未来的不仅仅是几个国家领导人，不仅仅是精英阶层，而是所有的公民。而一个人成为公民的基本的条件就是什么？他必须具有相应的价值判断力；一个社会要真正成为公民社会，大众必须具备相应的价值判断力。
价值判断力缺失是社会最大的危险
我们今天的价值判断力到底怎么样呢？这是我今天要讲这个话题的原因。我对于我们当下社会里面的，大多数人的价值判断能力，是不大放心的。为什么？我们来看几个例子。
在2002年，清华大学有一个即将被保研的本科生刘海洋。你想，一个人能考上清华，然后又保送读研究生，这个人智力肯定不会有问题，事实判断力肯定很强，但是他干了一件很傻的事。他到动物园里面去，用硫酸去泼狗熊，而且不是一次，是三次，结果被抓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据说他要做一个科学研究，要证实一个说法：狗熊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是一个能够吸取经验和教训的动物。事情发生以后，网络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讨论。一开始讨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学生之所以这么做是缺少一种人文素养。可是慢慢就有新的判断了，有人说狗熊是不能泼的，而对于狗熊不能泼又有两种判断：一因为狗熊是国家财产。这当然是一种价值判断，但这是不是最高的价值判断呢？反过来说，假如不是国家财产就可以泼吗?那么更高的价值判断是什么？应该是对生命的尊重。一个人怎么能够无缘无故伤害动物呢，孔子也打猎，但“钓而不纲，弋不射宿”。他只会用箭射在天上飞的鸟，他不会用箭射晚上在树上做巢，在巢里面安歇的鸟；孔子也喜欢吃鱼，但是他钓鱼，他不会用网去网鱼。你说这有区别吗？这就有区别。在天上飞的鸟你射它，它有个逃生的机会，你说我趁着晚上鸟在巢里安睡，我偷偷摸摸把鸟给掏了，至少觉得你这个人太阴险；钓鱼也给鱼一个选择的权利，鱼可以不上钩啊，而且钓的鱼往往是有限的，绝不是一网打尽啊。其实这就是价值判断的问题。
这样的讨论还算正常，至少大家还是在讨论人文素质的缺乏，可是渐渐地这个讨论就有问题了，有很多缺少价值判断力，缺少良知的所谓专家开始出来说话了。他们怎么说呢？专家说刘海洋做这个事情是因为他有精神疾病，他心理一定不健康！而且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发展更令人生气了。经过众多专家一致讨论，最后的结论是：因为这个学生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他与母亲住在一起，父母离婚了），所以有心理疾病，所以他干了这个事情。
古希腊哲学家有一句话，叫做真理总是在悲剧以后才被认识，如果我们在悲剧后能认识到真理，总算还有所得。但是我们看看这件事情，悲剧过后产生的是什么？是更大的悲剧。因为这个学生伤害了一头狗熊，而我们的专家们就伤害了这个学生；当他们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有心理疾病后，他们就已经伤害了无数这样的人。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个社会里有多少人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个社会里还有多少人是正在单亲家庭里成长？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个社会里还有多少人将来面临着在单亲家庭里成长？当这些专家们说因为是单亲家庭所以有心理疾病，所以干坏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意识到所有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或者正在单亲家庭成长的或者将来也可能在单亲家庭成长的人都可能被这些专家们严重伤害，而且有可能导致全社会对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的歧视。
所以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专门讲了两个问题：
第一，我说专家们和这些学生，他们没有心理上的毛病，心理很健康，但他们确实又有病，这个病不是精神病，是人文素养缺乏症。人文素养到底是什么？很多人没有搞清，我认为人文素养的核心就是价值判断力。人文素养的缺乏、价值判断力的缺失导致刘海洋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们的专家们说了不该说的话。
第二，我告诉单亲家庭的孩子们无需自卑，为什么?孔子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孟子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欧阳修、范仲淹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谁告诉我们，谁敢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定有毛病？
八年前美国的9·11事件中，恐怖分子用两架飞机撞倒了世贸大楼，几千人在一瞬间死亡，这是一个人类历史的大悲剧。但是件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在上海的很多大学里面，有一些学生在草坪上点上蜡烛，不是悼念，而是庆祝、欢呼！网上也有一些帖子，说美国这一炸就衰退了，我们就强大了，所以高兴。我非常震惊，为什么中国人的价值观与全世界的人们不一样呢？有些中国人怎么看到别人倒霉就高兴呢？我们怎么就变成了幸灾乐祸的民族呢？再退一步，我们权且不把这个事情上升到一个民族、国家高度，假设做人能不能这么做呢？当然不可以。而且我还认为，对美国的9·11幸灾乐祸的人，他不光缺少价值判断力，他连事实判断力都没有。他不知道现在世界的经济是一体化的，更不知道我们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是在一体化，全球化的的世界背景下发展、强大的！
9·11事件后表现出来的相关言论以及青年学生目前存在的“仇外”心理，实际上提醒我们，“网络爱国主义”的误区已让越来越多的人成为“网络爱国者”。这是我起的名字，专指那些在现实社会中未必有多少实际贡献，在网络上却偏偏有极端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不问青红皂白，不问是非曲直，盲目地排外，而且动不动就给人扣上“汉奸”、“卖国贼”帽子的人。他们只在网络上爱国，在生活中一点也不爱国，他是学生他不好好学习，他是员工不好好工作，他是父亲不一定管得好儿子，他是儿子不一定孝顺父亲。当刘翔争了冠军的时候，他们说那是爱国，民族英雄；刘翔腿坏了，不能跑了，他们就骂他坏蛋；当残疾姑娘金晶在巴黎火炬传递中拼命保护火炬时，她被称为是最可爱的人，他们称她爱国，可是后来金晶不参加“抵制家乐福”，网络上马上一片叫骂声说她是卖国贼。以对别人的深刻仇恨来显示自己的爱国，这就是“网络爱国者”，展示的“爱”是极其狭隘的，不但缺少思考问题的能力，而且已经失去思考问题的习惯，我们怎么敢把选票交到这样的年轻人手里？
这就是价值判断严重缺失导致的问题，而且它非常严重地影响到了我们的民族形象问题。假如大家真的爱国，一定要记住，你这个“爱”是爱情的“爱”，不是妨碍的“碍”。
假设一下，公民社会建设成功以后，我们的公民还是这样的价值判断力，我们将来会走向何方？我们现在缺什么？我们现在迫不及待，迫在眉睫的需要我们做的是什么？所以讲这些例子，就是想跟大家表达一个意愿，希望同学们意识到这个问题，就是我们全社会的价值判断力缺乏的严重性，及其对社会的危险性，对我们中国将来发展的危害。
经典是价值判断力的支点
养成价值判断力靠什么？读书。
价值是什么？你看不见摸不着，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里所形成的思想和文化，这些思想和文化就是我们价值判断的支点，是我们价值判断的依据。如果你不读书，你是无法形成你的价值判断力的。
首先，我们要有读书的习惯。中国现行的教育体制在学生从小学到大学的十六年里，只干了一件事：让许多人拿到了大学文凭，但却使绝大多数人永远失去了读书的兴趣了，这是极其糟糕的事情。十几年的读书没有养成我们读书的习惯，没有让读书成为我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反而让我们从此厌倦了书本！很多的大学里，学生临毕业都会把书拿出来全部卖掉，每次看到这个情景，我就很难过。当然这里有教育的责任，既然教育害了你们，你们自己要自救啊。读书实在是太重要了，应该成为你们的生活方式，一个月读两本书，一年读24本书，十年读240本书。十年以后，240本书你装在脑子里，跟不读书的人相比，你的思维能力不一样，你看问题比他深，你思考能力比他强，你绝对在人群里出类拔萃。
其次，大家要读一些有份量的书，有文化涵养的书，说明白点就是经典。我个人认为读书至少要有两个标准，一是文化经典，不仅是中国的经典，也包括西方的经典，在某一个专业里面的代表性著作；二是读过经典的人写的书。这有两层：第一是经典本身；第二是读过经典的人写的书。除此之外，你真的是可以不读，人生有限，人生短暂，书太多啊！
有人说，经典枯燥，经典难读。我觉得经典不枯燥、不无聊、不难读。既然是经典它怎么可能枯燥呢？它有精神、有人格、有境界、有智慧；经典真的是不难，《论语》，总共一万多字，《老子》也就五千字，再难，也不就五千字吗？再说读书怎么可能只读一点也不难的东西呢，读一点有难度的然后去克服才有趣味呀！
我们人生就像站在半山腰上，你有两种选择：一种选择下一步走得难一点，另一种选择下一步走得轻松一点。如果你永远选择下一步走得轻松一点，你会走到山脚下去。如果你一直选择我能克服一点困难，走得难一点，你不知不觉就走到山顶了。读书也一样啊，你永远读一些完全适应你的理解能力的，完全适应你现在的趣味的，读起来一点难度也没有的，读完以后就根本不用思考的，哈哈一笑的，这样读下去，最后你就走到山脚下去了。
尼采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我为什么这么聪明》，一看题目就是尼采的风格，尼采确实也值得自豪：四十岁的时候他已经给全世界的图书馆写了最好的书了。那他为什么这么聪明呢？尼采说：因为我从来不在无聊的不必要的时间浪费精力。多好的话呀！现在许多年轻人喜欢玩游戏，游戏确实有趣，但太耽误时间，一个珍惜生命的，想要将来有所成就的人不会过多地沉迷于游戏，不会去玩一些要上瘾的游戏；一个对自己的未来有很高期望的国家和民族也决不能够有太多的玩麻将、玩牌、玩游戏的人。应该有些什么样的人呢？读书的人。读书的人越多，国家的前途就越光明；玩麻将、玩游戏的人越多，国家的前途就越黯淡。相信在座的同学都是爱国的，我希望大家做出一个爱国的选择！为了你的未来、国家的未来，多读书，读好书。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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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6 22:5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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