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谦虚与骄傲的等级 (圣伯纳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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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骄傲的第九级：假装认罪
(46)虽然自我辩护性质，如此恶劣，以致被先知称为邪道，但由骄傲产生的虚伪的认罪，比顽固地为罪恶辩护，更为危险。有些人明知为自己显著的罪恶，公开辩护，不能取信於人，便更巧妙地寻找自卫的方法，假装悲痛认罪，以资应付。圣经上说：「有一种坏人，外面表示谦恭后悔，心里却满怀欺诈』(德19：23)。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两眼下垂，俯伏在地，如果可能，还挤出几滴眼泪，悲哀伤叹，泣不成声。他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反而扩大自己的罪恶，使人听了，他亲口加添的，不可能的，不可信的事实，连那本来认为已经证明了的事实，也不相信了。因为你认定，他供认的都是假的，连原来断定，可能是确实的，也发生怀疑。他把自己不愿人相信的事，说得千真万确，正是要以认罪来护罪，以暴露来掩饰，嘴里说的，是认罪的漂亮话，心里却藏著更大的阴谋，令听的人，估计他是由於谦逊，才言过其实，寰以圣经的话应用於他们说：「先觞告自己者为义人」(箴l8：l7)。他们宁可让人说，他们不老实，也不愿让人说，他们不谦逊，其实在天主面前，他们既不老实，又不谦逊。假如他们的罪恶如此明显，无法以任何狡诈手段来掩饰，他们仍将以悔罪者的面孔，和腔调在人前出现一一目的不是为消除自己的罪，而是为扭转别人对他们的印象，因为他们明白，公开认罪的表现，可以弥补任何显著的过犯。

(47)谦逊是如此被人尊重的美德，连骄傲本身，也企图披上这件外衣，免得被人轻视。不过这样的掩饰，不会长久，只要领导人不轻易被这种骄傲的谦逊，所迷惑，或者假装看不见，或者故意迁延处罚，很快就能把他们的伪装揭破。陶瓷窑烧炼陶器，实难分清悔罪的真假。谁真诚悔罪，必不畏惧补赎的痛苦。为了补偿自己所恨的罪过，不论遇到什麼，都会从心里默默欢迎。在服从长者的命令时，无论发生什麼艰难险阻，无论强加给他什麼污辱，他会永久坚忍不懈，这样才表示他，已坚定地站在谦逊的第四级。倘若认罪是是虚伪的，他遇到一次无关重要的淩辱，或稍微遭到一点痛苦，谦逊的假面目，就再装不下去了。他立刻会怨声不绝，咬牙切齿，暴跳如雷，这证明他，不是站在谦逊的第四级，而是堕落到骄傲的第九级。如上所述，这一级正是以假认罪而得名。试想骗术一旦被揭穿，失掉了平静，减低了荣誉，罪恶依然未被消除，骄傲人心中，将如何羞愧难当啊!这样的人终於要被众人所指责，为众人所批评。以前对他怀有好感的人，看见自己对他的认识，完全错了，长期受了他的骗，尤其感到气愤。这时作领导的，对他必要严加惩恕,如不惩罚，必将引起众人的公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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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骄傲的第十级：公开反抗
(48)这样的人，除非上主垂怜，默默接受众人的批评，翻然悔悟一一这是很不容易的一一否则不久地将变成行动鲁莽，原颜无耻，以至悲观失望。不过越灰心丧气，越无以自拔，终於堕落到更悲惨的第十级：公开反抗。起初傲慢不服气，怀恨批评他的弟兄，到后来公开不服从，藐视抗拒师长。

(49)我分的这十二个等级，可以归纳为三部分：最上六级是轻视弟兄，接著四级是藐视师长，最后两级以轻视天主告终。请注意，骄傲的最后两级，是与谦逊的最初两级相呼应的。谦逊的最初两级，在入修会之前，须达到，同样,在修会内，不可能下降到骄傲的最后两级。圣本笃会规关於谦逊的第三级说，「第三级是为了爱天主，服从长上』，可见在入修院之前，就应该越过最初两级。既然服从列为第三级,毫无疑问，在初学参加修会时，已经认为他越过了前两级。反过来说，若是一个修士不能同弟兄们和睦相处，拒绝服从师长，还留在修院做什麼?留下来只能起破坏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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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骄傲的第十一级：犯罪肆无忌惮
(50)修士降到骄傲的第十级，表示公开反抗，自然要被逐出，或自动离开修院，跌入第十一级。这时，除非天天主特别保护，他将走入，在人看来是正直的道路，但走到尽头,却是死路(箴l6：25)。势必陷入轻视天主的境地，被地狱的深渊所淹没。圣经上说：「邪恶一来，轻视随到』 (箴l8：3)。第十一级，称为肆无忌惮地犯罪，是因为修士离开修院后，再看不见师长，也再不必畏惧师长，不必像在修院那样，怕人看见，怕人讥笑，到处拘拘束束。不过他虽不再畏惧师长，不再畏惧弟兄，但在内心深处，还没有完全忘记畏惧师长，不再畏惧弟兄，但在内心深处，还没有完全忘记畏惧天主。理智还在低声细语，警告他的意志，提醒他敬畏天主。在他最初办坏事时，还不是一点也没有犹豫。这好像人从浅水试著走向深水,不是一蹴而成，而是一步一步地渐渐坠入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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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骄傲的第十二级：习於为恶
(51)由於天主的严厉决定，最初犯罪并没有受到处罚，内情因此有了经验，放开胆子重复作恶，并因一再得到满足而自幸。及至私欲狂旺，理智昏迷，犯罪的习惯逐渐束缚了人的心身。可怜的人，从此被拖进罪恶的深坑，卷入情欲的旋涡，作了恶习俘虏，呻吟於暴政之下，听不见理智的呼唤，不再敬畏天主。「愚妄的人心中说：没有天主』(咏l3：1)。他竞好歹不分，将自己的嗜好，当成正当的行为，对於不正当的事物，则放任心身，不加约束，随意想，随意做，随意研究。不论心里想到什麼，手里拿到什麼，一律抱著犯罪的目标去策划，宣传和大胆实行。总之，义人养成习惯，沿著谦逊的等级，步步上升，以轻快的心情，高高兴兴奔向永生；同样，恶人不善用理智，不以理智指导意志，不以畏惧约束行动，沿著骄傲的等级，步步向下坠，肆无忌惮地投入死亡。行在中间的人，在旅途中，会饥饿困乏，有时因怕地狱胆战心惊，有时受昔日旧习惯的拖累，步履艰难，往往走上几步又退几步，上上下下，备尝辛苦。然而上到最高级和下到最低级的，跑起来无拖无累，一点也不知乏，不觉累。不过这两种人的归宿，大不相同，一种人的终点是生命，另一种人的终点是死亡。奔向生命的轻快舒畅，奔向死亡者，如投石下坠，如鬼迷心窍。总之，在前一种人身上，是完全的爱德驱散了畏惧，在后一种人身上，是恶贯满盈，不顾死活。义人的安全，是来自真理，恶人的安全，是由於眼瞎。降到骄傲第十二级的人，不再伯天主，反而蔑视天主，所以这一级应名之谓犯罪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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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谦逊的良表
(52)圣若望宗徒声称：「为这样罪，我不说要人祈求』(若一，5：19)。圣人说这番话，难道是要人失望吗?不然。爱他的人，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在哭，不是胆敢祈求，而是在不停哀号。我怎麼说呢?没有地方祈求，而是在不停哀号。我怎麼说呢?没有地方祈求，或者还有什麼可指望的投奔之处吗!请你听听有信德的，抱有希望的，但并没指出请求者的话：「主，若是你在这里，我的兄弟决不会死!』 (若11：21)玛尔大相信，耶稣若在那里，就可以凭他的临在阻止死亡，这样的信德确实很惊人。不过，用什麼方法阻止呢?既然她相信耶稣，能保留人的生命，当然不会怀疑，他也能复活死人。她说：「就是现在，我也知道：你无论向天主求什麼，天主必要赐给你』 (若11：22)。然后当耶稣问起，他们把死人安放在什麼地方时，她答说：「你来，看吧!』(若11：34)。玛尔大，你为什麼这样说呢?你为我们留下了信德的伟大标记，可是，你为什麼，信德这麼大，却又不相信呢?你只说：「你来，看吧!』如果你没有失望，为什麼不接著加上一句：「复活吧!』如果你已不再有什麼指望，又为什麼劳动师傅呢?或者对不敢破格请求的事，信德也有时，适可而止吗?最后，当耶稣走近死尸时，你却阻止说：「主，已经臭了，因为已有四天了』 (若11：39)。你说这话是真没有指望，还是假装失望呢?耶稣复活后，也曾假装再往远处走，虽然他的本意是和徒弟一起住下(路24：28)可敬的圣妇人，你们既然爱我们的兄弟，又和耶稣熟识，并且决不怀疑他的大能和慈善，为什麼不恳求他大发仁慈呢?她们会答覆说：「这种似不求而求，最为得体，似不信而信，最为有效。我们的责任是表明信德，倾吐感情;不需要向耶稣说什麼，他自然知道我们的愿望。我们当然知道，他无所不能，但如此重大，如此新奇，如此空前的奇迹，虽不超过他的能力，可是我们这些卑微的人，有什麼功劳胆敢存这样的奢望呢?我们为他的大能，贡献施展的场地，，为他的慈爱，造成发挥的机会，已经够了，我们宁愿等待。等待他愿做什麼，就做什麼，比厚著睑皮请求他做，或者他不愿做的事，更为合理。最后，我们的功德所欠缺的，或者我们的谦恭谨慎，可以弥补。圣伯多禄在严重跌倒之后，我只看到他的眼泪，没听到他的祈求，但他得到了宽赦。

(53)你要向天主之母学习，学习她对奇迹的信德，学习她在信德中，保持谦恭谨慎。你要跟她学，用谦恭谨慎修饰信德，抑制骄傲自负。她对耶稣说：「他们没有酒了』(若2：3)话多麼简短，多麼谦恭，仅仅提出了她关心的事。为了使你明了，这样虔诚的哀叹，比自恃有功，冒然请求更为有效，她用腼腆的阴影，遮蔽住热心的骄阳，以谦恭遏止住，高涨的信赖，没有提出请求。她没有仰头挺胸走到耶稣跟前，也没有当著人向耶稣说话，没有冒然当众提出：「儿啊!没有酒了。宾客正在急躁，新郎羞愧难当，请你显示你的德能吧!」她当时本来心急如火，情不自禁，可以说出许多类似这样的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只像慈爱的母亲，悄悄走到大能的儿子跟前，没有试探他的能力，仅仅私下徽求他的意见说：「他们没有酒了』。这是多麼谦虚?多麼忠诚?虔诚中不乏信心，语调中满含庄重，意愿中充满力量。她身为母亲，尚且忘却自己作母亲的身份，没有大胆请求变水为酒的奇迹，我这个卑微的仆役，能作天主圣子和他母亲的家奴已是万幸，有什麼资格胆敢为死了四天的人请求生命呢?

(54)在福音中我们读到，有两个瞎子，眼目复明：一个是获得视觉，一个是恢复视觉，因为一个是半路瞎了眼，失去了视觉，另一个生来就是瞎子，根本没见过天日。半路的那个瞎子，以奇异的，令人怜悯喊声，赢得了奇异的仁慈(谷lO：47—48)；路18：38—40)。天生的那个瞎子，一句祈求的话也没有说，仍然得到了普世真光的恩赐(若9：1-2)。耶稣向半路的瞎子说：「你的信德救了你』(谷l0：52：路18：42)。对天生的瞎子，却没说这样的话。福音上还记载，耶稣复活了两个刚死的人，还复活了一个死了四天的人。其中只有一个是死尸，还停在家里，因父亲，祈求而复活的，其它两个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由於耶稣的怜悯而获得复生。

(55)同样，有时发生这样的情况愿天主阻止这样的事情一一我们的弟兄中间，有些人虽然肉身还活著，但灵魂已经死去。不论我罪恶多重，仍将以我本人和弟兄们的祈祷，打扰我们的救世主。假使他们复活了，我们就赚得了这些弟兄的灵魂。假如我们得不到俯允，这些人不能担待活人，或不能被活人所担待，必须送出去埋葬，虽然我已不能有那麼大的信心，为他们祈祷，但还要经常忠诚地，为他们哀哭。我不敢明明说：主，你来复活我们的死人吧!但心中始终不能平静，仍将战战兢兢，不停地在心里呼号；或许，或许，或许「上主垂允谦卑者的心愿，坚固他们的心灵，也侧耳俯听」(咏9：17)。或者这样说：「难道你还要给死人发显奇迹，或者去世的人会起来称谢你吗?(咏87：儿)如因人已死了四天，就说：「难道在坟墓里还有人称述你的仁慈，或者在阴府内还有人宣扬你的信义?(咏87：l2)这时，救世主虽不是由於祈求者的请求，但是由於祈求者的眼泪被感动，如果他愿意，也可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挽回死者的生命，交还给我们活人，或者将已埋葬的，从死者中召回。我说的灵魂死去，是指已堕落骄傲的第八级，为自己罪恶辩护的人。因为按圣经的教训：「从死者方面，他既等於无，也就中止了赞颂』(德l7：26)。从第八级再下三级，越过第十级，当他被逐出修院，势将随心所欲，犯罪肆无忌惮。继续再往下坠，超过八级以下四级，可称为死了四天，堕落到八级以下的第五级，即第十二级，遂被犯罪的习惯所埋葬。

(56)不过，虽然我们不可冒然公开为这样的人祈祷，但决不应停止在心里，为他们哀求。圣保禄宗徒，也曾为他明知犯了罪，而不悔改的人恸哭(格后12：21)。因为他们虽自绝於公共祈祷，却不应排除於我们感情之外。不过，这些人应该看到，他们是处在何等危险之中，因为慈母圣教会，已不敢公开为他们祈祷。圣教会在耶稣受难曰，指名为所有恶人祈祷，连犹太人，异端人，外教人都包括在内，惟独不提相通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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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受书人致词
(57)高得弗肋德兄弟，恐怕你要说，我这里讲的不是你所要的，也不是我所许诺的，因为我曾应许阐述谦逊的等级，而在这本小册子里，似乎是在讨论骄傲的等级。关於这样的作法，我的意见是：我只能学到甚麼，讲甚麼。我对下降比对上升，了解得更清楚，为此我认为自己不宜描述上升过程。圣本笃为你陈述了谦逊的等级，是因为他，早已心有成竹，而我除了自己下降过程外，别无经验可谈。不过你若细心观察，可以从中找出一条上升的道路。比如你到罗马去，路上遇见一个从罗马来的人，你向他问路，他会把他来的路指示给你，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他告诉你，他来的路上经过的山川、城镇、堡垒，指出它们的名称，那就等於向你预报了你去的路。你向前走时，认清这些地方，就不致迷失方向。同样，你可以从我们的下降中，找出上升的阶段，在上升时牢牢记在心里，时时对照，比从我们的书本上学习更为有效。